潮流新主播 给羊穿衣服

——中国农业科学院“细毛羊资源与育种团队”高级实验师牛春娥的扶贫故事

张掖市肃南裕固族自治县是祁连山南麓的一个牧业县，养羊是这里农牧民的主要经济来源。由于养殖方式落后，“草地农业”在肃南一直发展缓慢。靠山吃山、靠天养畜的观念让这里的农牧民依然过着贫困的生活。

这些年，当地出了件新奇事儿——羊儿们穿上了衣服，专家成了网络主播！

“人都穿不好，羊还穿上了，城里来的这个专家，简直就是胡折腾。”有牧民就犯起了嘀咕。半年后，这位爱“胡折腾”的专家却让大家刮目相看。

她就是中国农业科学院科技创新工程“细毛羊资源与育种团队”高级实验师牛春娥。

2015年开始，她扎根我省农牧一线，推动建立帮扶基地11个，推广新技术17项，推广新产品8个。凭借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她念羊经、兴羊业、发羊财，写下了一曲科技扶贫之歌。

从被牧民嘀咕到在平台开直播

“说到牛春娥，不得不说说我们细毛羊资源与育种创新团队。我们团队是中国农业科学院兰州畜牧与兽药研究所的一支院级创新团队，长期为我国畜禽产品优质、高产、安全、生态提供有力的科技支撑，取得了一批具有重大影响力的科技成果。”杨博辉研究员说，国家级畜禽新品种“高山美利奴羊”就是团队的代表作之一。

2015年1月，牛春娥带着团队的研究成果绵羊穿衣、机械剪毛、羊毛分级整理、四季营养调控、双胎免疫、同期排卵调控、羊人工授精、羔羊适时断奶精准育肥等专利技术来到了祁连山下的养羊大县肃南县。

当时，她跟县里和乡上技术干部一起，每天穿梭在平均海拔2800米以上的牧区。进羊圈，讲技术，做示范，这些工作她做的乐此不疲。但是，在工作过程中牛春娥发现，牧民对她的技术不认可，不接受，这让她感到举步维艰。

牛春娥至今还对犬滩村顾自福等农牧民的话记忆犹新：“我们养了一辈子羊，也没见过给羊穿衣服的，也从来没有给羊补喂饲料的习惯。用你的这些技术太麻烦，还需要投入，又不知道有没有效果。您说的我们学不会，您还是回吧。”

牛春娥不死心，也不甘心。她知道，老百姓的不信任和不接受是因为没有看到效果。她暗下决心，一定要让牧区群众眼见为实，收获成效。于是，她和同事们在大滩村利用一个闲置的养殖小区做起了示范。

10个贫困户，2000只繁殖母羊，杨博辉创新团队的技术成果，被她有机结合。杨博辉创新团队免费提供了绵羊罩衣、双胎疫苗、羔羊代乳料专利产品。一项项关键技术，牛春娥都亲自操作，决不敢马虎。给绵羊穿衣、测毛长、量体重，她做给牧民看的同时，也积极给牧民进行新技术推广。半年后，当这2000只羊脱掉衣服要剪毛的时候，牧区的养殖户们惊呆了：10个贫困户全部脱贫摘帽了！

剪羊毛的那天，顾自富一边东瞅瞅西看看，一边谋划着来年的日子。他从没有见过如此干净整洁的羊毛。干净，意味着毛质好，利用率高！然而，还不仅仅是干净，毛长增加了1厘米多，产毛量更是提高了将近10%，2000只羊的羊毛收入共增加14.4万元，户均增收1.44万元。绵羊穿衣的技术也在牧区一炮打响，这一年牛春娥扎根肃南县216天。

在祁连山下，这个经常被牧民嘀咕的专家红了。人红了，电话“火”了。

“牛老师，昨晚我家有5只母羊产羔了，一共产了15只羔羊，大羊小羊都很好，我们全家忙了一晚上，太高兴了，谢谢您啊！”病床上的牛春娥收到了“母子平安”的喜报。在她的指导下，牧民采用陶赛特公羊杂交产下健康的小羊。

几天前，已过天命之年的牛春娥做了一个心脏微创手术，但她的手机可没闲着，报喜的、咨询的、求救的，各种电话一个接一个。

牛老师的电话成了养羊户的热线电话。但是，有些事儿电话里说不清楚，占着线还可能耽误事儿。牛老师又有了新想法，还赶了把时尚潮流，在直播平台搞起了主播。播什么呢？怎么搞养殖啊！牛老师那是非常的“奥利给”。

从为羊儿做红娘到为牧民解难题

永昌县头坝村有49户贫困户，他们的脱贫攻坚主要靠羊产业。但是，全县的牧草种植、饲料加工、屠宰加工、有机肥生产等产业各环节均处于碎片式生产状态，企业“卡脖子”的技术难题始终找不到合适的解决办法。

2017年，牛春娥来到永昌县进行科技扶贫。面对几近荒芜的养殖小区、无助的养殖户、歇业停产或濒临倒闭的企业，牛春娥愁肠百结。

接下来的日子，她跟养殖户谈，跟当地干部谈，跟企业负责人谈，跟团队首席专家杨博辉谈。谈着谈着，牛春娥有了自己的想法：“要在养殖企业和技术团队之间牵线搭桥，她要做红娘。”当然，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搭建养殖户和企业的合作平台，用科技来解决生产中的实际问题。她的想法得到杨博辉和其他专家的一致认可。

依靠“娘家人”的坚定支持，她先是想方设法邀请育种、营养、疫病、羊肉加工及废弃物利用等技术团队的专家和技术员实地考察和培训，然后与相关农牧企业、合作社负责人对接洽谈，达成技术服务意向协议。优质牧草栽培、肉羊高效杂交、人工授精、羔羊早期断奶直线育肥、羊肉分割冰温保鲜及有机肥快速发酵等一批企业急需的“卡脖子”技术在金昌市落地生根。

这一年，整整210天，牛春娥扎根永昌县，进羊圈、跑企业、找专家，人瘦了，晒黑了，但半死不活的合作社活了，致富产业振兴了，老百姓的腰包鼓了。
扶贫先扶智。牛春娥深知，脑子里没墨水才是贫困的根。在扶贫过程中，她把对广大农牧民的技能培训一直当做是头等大事。对文化程度相对较低的贫困户，她重点采用现场实操的方式，手把手、面对面地教；对文化程度较高的合作社负责人和企业技术人员，她以理论和实践相结合的方式，从新技术、新理念、新模式3个方面进行科技培训。

李雪云，肃南县桦树林生态养殖农民专业合作社负责人。在他办公室的柜子里摆放着各种荣誉证书。对他来说，他养殖上取得的成功，要归功于牛春娥老师的精心培养和倾力帮助。

“我以前只是一个放羊的，不懂技术、不会经营。自从兰州牧药所的专家来到我们肃南，我不仅学到了畜牧养殖、电子商务等知识和技术，而且学到了很多新的经营理念。目前，我们合作社已经建成了小型肉品加工车间、创立了自己的品牌，开通了网上牧场，草原肥羔订单生产，产品供不应求。”李雪云对记者说。
记者了解到，在牛春娥与团队成员的努力下，先后培训农牧民1300余人次，编制发放培训教材1000余份，培养出一批农村致富带头人和科技型企业家。有2人当选为市级人大代表、2人当选为县级人大代表。

连续5年，牛春娥每年扎根基层200天以上，以科技为武器，以田间圈舍为主战场，书写了一份沉甸甸的扶贫答卷。

群众的认可是对我们工作最大的肯定

环县是革命老区，也是全国深度贫困县。环县县委、县政府把草业和羊业作为脱贫攻坚的支柱产业来抓，草业和羊业占据了县域经济的半边江山。作为传统的半农半牧县，“环县羊肉”以味美鲜嫩而驰名全国，有着“黄土地、天然草、童子羊”的美誉。

新冠疫情来袭，刚刚摘帽的环县西沟村肉羊养殖户们忧心忡忡，他们不只害怕疫情，更怕摘帽后牛老师不再到村里指导他们养羊。为了打消他们的顾虑，牛春娥就主动打电话给示范户，开启远程指导。

牛春娥组织同事开展技术攻关，抢救发病燕麦

“今天首次远程在线指导示范村技术员顺利完成了一批羊的人工授精工作，这是基层技术人被迫成长的过程，加油！”牛春娥在朋友圈记录了这一次直播。

西沟村村支书感慨地说：“疫情的阴霾挡不住我们致富的热情，今年的羔羊长势很好！感谢牛老师！我们还要按她说的，尽快创建菜单式养殖新模式。”

3月初，我省的疫情等级降低，牛春娥第一时间奔赴环县，一头扎进示范户和示范企业，采样品、做试验、出配方、加工试制，经过40多天的连续奋战，“菜单式”肉羊养殖模式的核心技术“基于环县饲草料资源的肉羊营养快餐——肉羊TMF料”试制成功！
“现在牧民普遍老龄化，所以我们研发了这种混合发酵好的饲料包，牧民不用再去自己制作饲料了。”牛春娥自豪地介绍说，“第一批100吨已经新鲜出炉，我们距离给老百姓的承诺又近了一步。”

2019年7月，环县23.7万亩饲用燕麦大面积发病。其中，发病严重的种植面积达4万亩。如果不及时采取措施，后果会相当严重。当环县畜牧兽医局领导找到杨博辉团队时，他们希望牛春娥能出马帮忙解决问题。群众的事就是自己的事，她毫不犹豫应承下了这单棘手的大活。

第一时间，牛春娥迅速联系了中国农科院兰州牧药所、草原所、植保所等单位7名专家进行联合会诊、检测，制定了解决方案和防控措施。得到专家结论后，环县县政府按照专家要求组织了无人机飞防作业和人工地面喷施补救。仅用一周时间，4万亩牧草病情得到全面控制，减少农民经济损失达2080万元。

“杨博辉创新团队和牛春娥研究员为群众解了大难题，把科研论文实实在在地写在了陇原大地上。我们感谢他们！” 环县畜牧兽医局赵过存说。

记者了解到，在牛春娥和其所在的科研团队的共同努力下，先后在我省肃南县、永昌县、环县建立帮扶基地，推广新技术、新产品、创建新模式，帮扶贫困户963户，实现了产业扶贫的目标。

“我们团队助推的这些新技术和新模式已成为科技助力脱贫攻坚和乡村振兴战略的主推技术和主要模式。在科技力量的助推下，我们所帮扶的3个县整体脱贫。牛春娥负责执行的‘肉羊绿色发展技术集成模式研究与示范’项目连续5年在中国农业科学院年度考核中评为优秀，2019年荣获全国农牧渔业丰收奖。由于帮扶成绩突出，牛春娥也被中国农业科学院评为2019年度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先进个人。”杨博辉研究员说。

“如果羊的产业发展起来，所有的贫困村都可以参与到这个产业链中，就能实现村村有产业，户户有增收。我们现在是众口一词念羊经，一心一意兴羊业，千家万户发羊财。”才休息了几天，牛春娥又重返工作岗位。今年，牛春娥又多了甘肃省科技特派员的新身份。她说：“成绩代表过去，目标代表未来。我省现在的养殖业发展势头很猛，在由传统分散养殖向现代产业化发展的关键时期，我们只有撸起袖子加油干，才能不负韶华！”

编辑：庄继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