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葡萄到一杯美酒
每一滴葡萄美酒的诞生，都令人期待。
九月，金秋时节，在祁连山与合黎山、龙首山等山脉之间的河西走廊，空气中泛着浓浓的果香，一片令人陶醉的秋景。想当年张骞走通西域，云海明月下跃马走过河西走廊是何等情景？眼前是河西走廊的张掖绿洲，那一地的葱茏，在蓝天白云下渲染着。
张掖绿洲在北纬38°，这是个了不起的地球纬度所在，从法国波尔多到意大利西西里，从美国加利福尼亚到中国河西走廊。悠悠天地间，我的目光定格在中国的河西走廊，著名的巴丹吉林沙漠南缘——这里是张掖临泽板桥，一个沉浸在绿色波光中的村镇。
在这里，我邂逅了那个生长在红沙土地之上的汉子，他在这片接近于法国波尔多地区的珍稀酿酒葡萄带上种植了葡萄。处在世界公认最适合葡萄生长的黄金纬度——北纬38°，这里是他的风水宝地，南依黑河，北靠合黎山，平坦的地势，特有的红色沙砾土壤，丰富的光照资源，使他和他的乡亲在发展优质葡萄产业上具备了得天独厚的条件。
在这片土地上种下葡萄的汉子，也和这粒葡萄一样，选择了自己成长的方向，因而这里有座红桥庄园。
“庄园”“酒窖”等词儿，听起来有点儿和国际接轨的味道。而红桥，“红”与这片区域土地的颜色有关，也与所产葡萄酒的颜色有关，更与中国人生产生活图个热热闹闹、红红火火有关，也还图个吉祥。“桥”自然指板桥。这个“板桥”在河西历史上虽然没有美国作家罗伯特笔下《廊桥遗梦》里的廊桥那样出名，但也是古甘州八景之一的“板桥月色”所在地。明月升起，黑河波光潋滟，漫步桥上，该是怎样的心旷神怡？而今板桥在否？有人依然赏月否？不得而知，但板桥月色当然在，保留一份隽永的乡愁、乡语。最重要的是，这个“桥”字是联结酿造者与每一粒葡萄的脉搏，是人与自然的对话，是葡萄与美酒的灵魂所系，是沟通河西走廊与世界的桥梁。无疑，这是红桥的主人在从一杯美酒中寻找灵魂，他变成了一杯葡萄美酒的点化者。一个人的理想、格局、思想的高度在这个“红桥”中体现得华彩飞扬，他的愿景不仅仅是为酿酒而酿酒。
汉子俊朗、健硕、平易，名字叫贾进，七零后，红桥庄园的主人。站在一望无际的葡萄田里，他告诉我，“和土地打交道，种植葡萄，虽然苦累，但是心里很高兴，自己干成了一件事。”他在一万多亩的土地上，重酿了2000多年前历史记忆的辉煌，泥土、自然、理想，美好了他和他的故乡。他还告诉我：“鲜食葡萄附加值低，我们通过建休闲酒庄，开展酿酒葡萄种植和加工，大大提高了葡萄产业附加值。”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怀呢？
微风里，大串大串的葡萄从叶子缝中垂下来。那一粒粒葡萄，紫得像玛瑙，美丽极了。他随手摘给我一串，说直接可以吃，不脏。嫩紫的果儿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带着露珠，剔透玲珑，轻轻咬一粒，酸甜酸甜的汁水就涌了出来，一直甜到心底。
身旁工人们正在忙碌地采摘中，我在这样一个美丽的季节里相遇一粒葡萄的蜕变，我的眼睛是湿润的。想它的主人在早春里看着苗儿从土里钻出来，一点点悸动，一点点跃起，然后在夏季里对他微笑着展示满目的葱茏，然后开出花来，然后是米粒大小的果儿，据说那时候的果是酸涩的，主人就在这酸涩里慢慢等待它纳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欢欣着长到桂圆般大小，像一串一串美丽的珍珠，挂满葡萄架。再等待滚圆润软的葡萄由青变黄，由黄变红，由红变紫，一粒粒紫红色的玛瑙惊艳于绿色藤蔓之间，浑身散发出兰桂的馥郁——这个时候正是秋季，秋天是男人的季节，他告诉我，很享受葡萄成长的过程。我手里捧着晶莹的葡萄，扑面而来的便是醇香的酒气，就有了一种醺醺然陶醉的感觉。
在葡萄田浓墨重彩的翠绿掩映下，饱满，丰腴，圆润的紫色葡萄散发着能溶化河西走廊的芬芳，氤氲了采摘女儿的纤纤玉手，她们行云流水的动作中，那一群群的精灵，跳跃着、舞动着落入篮里、筐中，飘起一团团紫雾，这种灵动与典雅，不是随便什么地方都能看到的——酒香始于人的热爱，草木的味道，时光的味道。
每一粒葡萄都有一个美丽的名字，这里，大自然的美好在酿酒。红桥庄园注重葡萄的表现力与风土的融合，所选葡萄品种生长顺乎自然环境。当我听见赤霞珠时，立刻想起葡萄酒界流传甚广的一句话来：“全世界的葡萄酒爱好者都应该向赤霞珠致敬。”
世界各地都有赤霞珠的身影。它小小的颗粒，厚厚的果皮，具有一股清香水果的气息。它从法国波尔多起家，被传播到了世界上几乎所有角落，全球诸多名酒用赤霞珠酿造，所以它也是许多人的第一瓶葡萄酒。除了赤霞珠，红桥庄园酿造红葡萄酒的还有梅鹿辄、马瑟兰、 北冰红等。酿造白葡萄酒的有贵人香、威代尔等。这一串串的名字，听起来就美好又诱人。
刘禹锡说："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黄沙始到金。”脚下的这片土地，早已没有胡笳声声的凄凉，漠风呼啸的荒芜，老树枯藤的衰败，西出阳光的寂寞。劳动者用田野，为河西走廊创造了青山绿水，在厚重的红土地里，寻到了可持续发展的农业生态之路。
身旁这位汉子，应该是懂得酒中全味的人，只有懂得酒中全味的人，才能把酒酿好。他告诉我，白葡萄酒在发酵前进行压榨，而红葡萄酒则在发酵后进行压榨。不论是破碎还是压榨，现代酿酒技术亦崇尚尽可能轻柔的压榨，以获取更精致的酒液。最先和最后压榨得到的葡萄液在质感和口感上会有很大不同。就红葡萄酒来说，随着压榨的继续，酒液的颜色会越来越深，单宁含量也会越来越高。3200平方米的发酵车间和罐装车间，安装有3000瓶/小时全自动灌装葡萄酒生产线，这些车间的设备是让人惊心动魄的，所有的发酵罐，高大厚重，都需要仰望。在处处弥漫着酒香的车间里，听着主人的娓娓而谈，感觉文气与酒气在这里交融，人的汗水、自然的灵气、阳光的味道，完成了一次美的转化。
河西走廊，曾经历史的天空闪烁着浩瀚的文化之星，人间一股英雄酒气在茫茫无际中驰骋纵横。相信一个酣食于酒的人，口诵其酒韵，内心一定是陶醉的，于他而言，如果不是酿酒、饮酒、醉酒，哪里能对一粒葡萄到一杯酒美的蜕变熟识到如此滔滔不绝的程度呢？他说，较高的温度会加深酒的颜色,但超过35摄氏度就有可能会使酵母失活,并丧失葡萄酒的新鲜果香,所以温度的控制必须适中……边走边看边听，眼前就是一杯陶醉了沙场古道的葡萄酒，就是一杯浇灌了边城烽火的葡萄酒，就是一杯承载了这个汉子万千向往和美好追求的葡萄酒。于我而言，那酒，一杯飘逸间，变换心时空，在这里，我重新接受了酒文化的启蒙教育 。
我们来到占地2800平方米地下酒窖，看见一排排，一个个金光灿灿的橡木桶。早就听说橡木桶盛放葡萄酒的妙处，但主人告诉我，把酒盛入橡木桶中，仍然是对酒的培养、 熟化过程，熟化对于许多优质葡萄酒，特别是优质的红葡萄酒来说，非常重要，它可以帮助葡萄酒发展出更复杂、精妙的风味和更柔顺的单宁。许多专业的名词我都无法明白，但我听白明的是橡木桶可以改善葡萄酒品质，令酒色泽稳定，香气愉悦复杂，质感浓郁。橡木的木质素中最重要的成分是香草醛、 香草、丁子香酚……红葡萄酒因为在发酵中泡皮，经过橡木桶培养后这类物质比白葡萄酒高。橡木桶内的酵母改变了葡萄酒与橡木的反应，起平衡果香与橡木香的作用。酵母还能够吸收橡木渗出物质，以生化转换方式将橡木香气转变为葡萄酒的香气成分。
这样的生产环境，环保、卫生，没有一点污染，酿出来的一杯葡萄酒能不香吗？
酒窖内庄重典雅的葡萄酒排列整齐。高端的XO级别葡萄酒赫然在列，干红、半干红、冰白等3个系列15种产品的葡萄酒雍容华贵，琳琅满目。它们将带着自然的芬芳与人的情感，进行一场未来之旅。
贾进告诉我：“酒庄请新疆农大葡萄酒学院的院长作技术顾问，他是享受国务院津贴的专家。种植方面主要是省农科院来指导。西北农林科技大学等专业院校也参与研究。和意大利、法国的技术专家团队都有合作。”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在这场葡萄与酒的对话中，永远是个颠覆不破的真理。
酿一杯酒易，酿一杯好酒难。从一粒葡萄到爽香玉液，虽然只有手与手之间的距离，但却包容了千万次心灵的碰撞。
多少年来，这块土地以神话般的色彩巨变于中国西部，人们在这里耕耘、劳作，创造历史，谱写历史。劳动、工匠精神、乡村振兴，已经成为一种无处不在，无时不有的神奇魔力。
红桥酒庄只是河西走廊人民农业生态种植的一个缩影，但我们看到了青春里的青山绿水，看到了农民心中的金山银山。人们把酒与生活一起煮，做出人生百味大餐。端起一杯美酒，就端起了过去今天和明天，讲的都是老百姓自己的故事。
编辑：韩凝